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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ometimes it is the very person that no one imagines anything of does the things that no one can imagine.

【靖苏/ABO】虞美人(七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七章 品茶论朝

天上云朵颜色介于“重”与“淡”之间,连成排的整齐的几大片,以雷霆之势急急的压下来,仿佛天之之间徒然变窄了,让人略透不过气来。

而室内,萧景琰原本深色的眼眸更多了沉郁的意味,虽不犀利,却让梅长苏不敢与之对视。他请了昔年旧友如今有郡主之身的穆霓凰来引荐,几乎是明明白白的告知了静姨自己的身份,有这两重的关系,又有麒麟才子的盛名和太子誉王两厢招揽,还有自身的辞色,让靖王将自己收于麾下本是万无一失。

梅长苏也曾想过,势造的太大是否反而适得其反,景琰一向耿介,不喜欢玩弄权术之人。如今看来,竟是远远不够了,景琰明摆着没把自己放在眼里。除了,进门时,对现下所谓风雅才子的皮囊,有星星点的动容。

正此时,飞流突然出来挡在靖王身前,两人都不禁一惊。梅长苏早已嘱咐过飞流不可现身,只在附近玩便好,除非有人对自己不利,自是不会出来的。靖王倒是知道,他释放了乾元的威压,中平不能感知到,只是会觉得隐隐有压迫感,他想借由此在气势上占得上风。只是没曾想到,竟有如此年少的乾元,更没想到两人坐谈良久,自己毫无觉察有另一个乾元就隐在身侧。

飞流冷着脸,也放出威压,较之靖王的丝毫不显逊色,甚至更为霸道凌厉,只是不够稳定稍显稚嫩而已。他年少又心智不全,不知道此中细情,只知道有人要欺负他的苏哥哥,便不管不顾赶忙出来保护。

靖王用威压震慑他人,是战场上用人命磨砺出来,出手却少有落败。乾元之身至今不为人知,除了平日里不动声色隐藏的极好,都凭着知道的人都已经是死的,没有机会泄露。此时竟不能抗衡过如此稚子。

林殊虽是少年将军,未尝学过如何用威压使人屈服,更未曾有人用在他的身上,虽知确有其事,到底不过是听说。梅长苏沉珂枯骨,从不与人交手,亲近之人自然不会用之;虽是坤泽,却没有信期,未曾结契,与中平无异。一个人活出了两辈子,此刻竟不知道面前这两人虽未动手,却是实实在在的比拼。

虽不知他们在比拼,却能觉查刚刚那种压迫的错觉,此刻竟像有实体一般,不仅抬不起头,更是难以纳气,仿佛有人用铁圈箍住了肺子,不禁咳了起来。飞流见状大怒,以为是靖王搞的鬼,猛地放开了威压,气势更胜。而梅长苏咳的更厉害,几乎要昏厥过去。

靖王只因他太过志得意满,又出言威胁自己,不过是想稍微加压于他,掌控谈话的走向,并不曾想真的加害于他。见这孩子不明就里,不收起来反而加大了威压,使得这文弱书生难以承受,实在是无奈,道“还不快收起来!”,先收了自己的威压减了苏先生的压迫。飞流虽不明白他的意思,也不打算听他的,不过见他收了,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,也收了自己的。

梅长苏觉得那铁箍被人取下,深深的吸了几口气,这才好了些许。伸手抚着飞流的头道,“苏哥哥没事,你去玩吧。”飞流自是不信,拉着他的衣摆不肯走。他只得又道,“你回家去,叫晏大夫,就是白胡子爷爷来,好不好?苏哥哥怕是自己回不去了。”说着又咳了两声。

飞流起身欲走,忽转过身瞪着靖王,目光似淬了毒,一瞬也不瞬。靖王虽不喜梅长苏,倒是很看中这个小护卫,觉得他忠心无二功夫又好,此刻也不与他计较。梅长苏只得又催促道,“飞流!”少年方收了视线,身影如鬼魅般不见了。

梅长苏已然不复刚刚端坐的姿态,几乎瘫坐在位子,加之刚刚气息不稳,此刻眼圈仍是通红,竟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了。靖王虽对别人不管不顾,但此事毕竟是由自己而起,便凑上前伸手略略扶了。梅长苏也不推让,就者他的力气略略坐正些。

这横生的变故打乱了二人原本的谈话,把之前的剑拔弩张打了个粉碎,靖王亦是没有走成。他本就有心为祁王平冤,若能够夺了皇位自然是更好,方才回绝了不过是怕落下口实,并非真心无意于此。这一来反而称了自己的意思。

靖王略思虑了片刻道,“先生果然神人,竟知道庭生与祁王。不过先生有一件事想差了,我确是受纪王叔之托照看庭生的,而纪王叔,奉的是陛下之托。”

梅长苏闻此言,心中先是一惊,转念想想便了然,暗道不论其他人有多大的本是,皇宫毕竟是皇帝的,他才是最了如指掌的人。若是靖王,纪王能找到祁王遗孤,怎的皇帝本人却找不到。想到这一层,胸中有丝丝暖意,果然翻案一事并非全无希望。

梁帝留下庭生另有所图,其中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,暂按下不表。

靖王看到梅长苏神色不似疑惑,暗叹此人果然聪颖,一点即透。又道,“先生欲谋之事虽与本王无关,但若是成了,必要拉下太子和誉王,甚至要削弱陛下手中的大权,倒是…与我有利。不知先生有何对策,不妨说说,也让本王长长见识。”

梅长苏正思量着趁此机会在归劝于靖王,不成想他有此问,这便是要看他手段几何了,便是一时不答应,总是要过心的。他谋划多年,讲出来自然是驾轻就熟,此时不说更待何时。正思量着从何说起,只听靖王又道,“太子与誉王手下党羽众多,先生便挑一两个,说说该如何拿下来。”

梅长苏听罢,淡淡一笑道,“容在下一一道来。殿下是治军好手,便先说一说那两位殿下的军方势力。本朝祖制,为将者,非军功不可进阶,由是军方涉及党争的甚少。誉王这边,只有庆国公一派,然滨州侵地一案想必殿下已然知晓,原告已由言府世子言豫津护送入京,想必陛下已派悬镜司去查了。此人不需别人动手,陛下自会料理干净。至于太子…”

靖王打断道,“太子在军方虽没有人,却有兵部在手,比之庆国公更有分量。先生意欲何为?”梅长苏又笑了一下,其中并无讥讽哂嘲的味道,更像小孩子得了什么自以为是宝物,颇有些献宝的意思,靖王见了觉得略有趣,不禁也笑了。他见茶水已然凉了,便从壶中添了热水,也不拘茶道,给两人续满了杯。自己喝了一口,皱了下眉,道“此中必是加了梅花瓣罢,喝起来一股梅花的香气。”

梅长苏亦品了一口道,“梅花在下倒是未见,许是用的旧年涓的梅上雪水,沾了些梅花的气息吧。”放下杯子,又道“太子有兵部不假,但军方有人也是真的。”靖王道,“你且等等,军中诸人我都是熟悉的,大都是些贪恋权位之人不假,却并没有哪位要支持太子。”

“这一位也不是要支持太子,只是不为言氏母子所容,唯有保太子上位才能有命活下来。”半晌,靖王沉沉道“谢玉”“不错,正是谢玉,他是一品军侯又是当朝驸马,再有从龙之功,必然是下一朝的第一人了。”

萧景琰虽性情大变,记忆却是丝毫无损,当年自己在他帐中,如何被他派来的人暗杀可是记忆犹新,怎么能不长恨,怒道“谢玉此人大奸似忠,深得陛下信任,做事又谨慎,恐怕是难抓到什么把柄。”

梅长苏道“莅阳长公主待字闺中之时,与南楚质子相交甚密,生有一子。先太后用宫中秘药迫使长公主下嫁,才有了这位驸马爷。”靖王问道,“姑母往事,我倒是知道几分,却不知道竟有所出。”又道“便是翻出了这段往事,不过是名誉受损,也不能奈之何。”

梅长苏道“若是有户人家,为他失了自己的孩子,又白白为仇家暗中效力多年,甚至结成儿女亲家,得知自己被骗,会不会与之反目成仇?”别的靖王不知,表妹嫁给天泉山庄的长子,自己确是送过贺礼的。于是梅长苏细细说了宫羽身世和谢卓两家诸多牵连,谢玉对卓家的欺瞒利用自然明了。

“卓鼎峰为之所用多年,手中自然有一本帐,再加上杀子之仇,便是没有的事也硬说有也不是没有可能。”萧景琰听罢如是道,“但不知先生如何揭开此事?无凭无据,便是有了人证,怕卓家也不会轻易相信。”

这一句正问道点子上。蔺晨亲去了南楚,正是为了此事,游说南楚与梁国和亲,有南楚郡主宇文念为证,由不得旁人不信。然而他与琅琊阁有如此紧密关系却是不足为外人道,即便是景琰,也是不能说的。

梅长苏犹疑了片刻,想着如何解释的让人信服不显搪塞又不必将实情和盘托出。靖王自然看的破,观其神色不似不得解,倒仿佛是不便说与自己,竟没有多问反而帮着转换了话题,道“若说道军中,便是谢玉本王也不怕。只是这朝堂上,我却没有多大的实力。不知先生准备如何处置我这两位皇兄朝中的爪牙?”

梅长苏暗中庆幸躲过一难题,想想朝中诸事,自然是不难的。他先说到投奔江左盟的童路,他被人凌虐致死的小妹,张荩开的暗场子,又说到前去过的朝臣,特别提到替太子敛财的户部尚书楼之敬,兰园枯井中的女尸。而掀开这桩惨绝人寰的案子,只需要买下这个园子,再去报个案即可,誉王自会让刑部盯着不放。

梅长苏的口齿之利自然胜过茶楼的说书先生,本就是真事听起来更是鲜活,这一番丝丝入扣的案情被抽丝剥茧的铺陈开来,靖王听得略有些入迷了,眼光在对方眉眼之间转了好些个来回而不自知。梅长苏语毕了许久不见回复,轻轻咳了一声。

靖王方回过神来,思隼了片刻,道“倒是让誉王白白占了便宜。”谢府与户部倒台,自然是誉王得利。梅长苏露出了一个近乎调皮的表情,道“他自然也是跑不了的。”又细细说了吏部尚书三代单传的儿子如何花天酒地,与文远伯的儿子在风月之地争风吃醋已久,如能找个由头挑拨此二人,几杯黄汤下肚又有姑娘们相陪,难保不动起手脚来。

靖王不是糊涂人,道“他二人虽流连秦楼楚馆,却都是世家出身,纵使要动手,左不过是底下人私斗罢了,莫说誉王,便是这位吏部尚书都不会有多大损伤。”梅长苏有些许高深莫测,道“所谓上行下效,自家公子尚且在温香软玉中不能自已,手下人岂会不动心?必然会给主人留出空来和姑娘说些体己话,不会总在身边。若是此时另一位恰好到了,可是要出了人命的。届时不论何文新身死还是有了命案,少不得刑部出手。一旦他做了些不该做的,又恰巧被揪了出来,誉王可就要齐齐断了双臂。”

被设计的这些人大多并非善类,可诸事说起来,毕竟是一条条人命,实在是惊心的很。兰园的女孩子已经香消玉殒便不提也罢,妓管一事尚未有眉目,虽然两人身上都是沾着血的,到底是两个少年,梅长苏心中颇有些不忍。

说来也是奇了,平日想着颇有些愧疚的事,此番谈及竟有些津津乐道的意味。然而此刻,梅长苏正忙着向靖王表忠心自绝于那二位,并未觉察到此举有何不妥。而靖王被这位初遇才子的手腕所打动,身体尚不自觉的靠近了些许,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。

靖王听了自是十分满意,举起手中茶杯,道“今日见先生果真大才,不负可得天下的盛名。本王以茶代酒,与先生订此盟约,我得太子金印之时,林氏罪名得雪之日,遥祝我二人大业早成。”梅长苏亦举杯道“多谢殿下垂青,在下必当衔环结草以报。”

二人心怀各异而来,靖王不全然相信梅长苏,梅长苏也多有隐瞒之处,方才几欲不欢而散,此刻却有些明君良佐风云际会的意味。

飞流正在此时回来,于楼下吹了口哨。梅长苏口中告罪,靖王不以为意允他先行离去,还亲扶他起身,略嘱咐了几句好生保养之类的。

靖王目送着梅长苏离去,见空中飘起了细密的雨丝,又没有多少雨中策马的兴趣,索性坐回到原处。他本是不爱喝茶的,今日却觉得此间茶水颇为受用,特别是这股梅花的香气很是不俗,不由得多饮了几杯。

不出三刻雨便停了,虽到了快晚间的时辰,天色却渐渐转晴,雨后虽凉,靖王许是喝了些热茶,竟未觉察,只觉得胸中舒畅,心情大好。

梅长苏此刻于马车之上正被晏大夫诊脉,老人家的脸色却是没有丝毫云销雨霁的意思,反倒是越来越沉了。




本来应该是很沉重的一章,奈何我单曲循环了 If I die young,整个人十分欢乐,虐不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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